2月15日，瀏陽關口小學，教室里寥寥幾張課桌是校方專門為不愿離開的學生準備的。

圖/實習生楊旭

    近年來，中小學布局調整成為國家集中辦學的重大舉措，這對提高農村中小學教育教學質量起著重要作用。但是，中小學布局調整雖然節省了辦學的經濟成本，但教育內涵發展的成本并沒有節省。教育部官員也認為，農村中小學布局調整一定要因地制宜、因時制宜。

    昨天上午11時許，瀏陽市關口街道關口小學，胡呈義和其他二十幾名學生家長聚 在學校門口，顯得很焦急。新學期一開始，他們就聽說關口小學可能無法辦下去了，孩子們要去兩公里外的金鉤小學上學，這讓他們難以接受。對此，瀏陽市教育局 回應稱，只要關口小學仍有一名學生在上學，就會派老師過去上課，不會關閉學校。

    兩村合并，家長不愿孩子換校就讀；教育局說，只剩一個學生也不撤校；教育部部長袁貴仁：今后農村學校撤并調整方案須公示，充分聽取民意。

    家長 另一所學校太遠，也不安全

    新學期已經開學三天了，關口小學卻依然沒有往日的瑯瑯讀書聲和學生的玩鬧聲。五六個背著書包的小朋友，安靜地圍坐在樓梯間，另外幾個孩子則坐在教室里，吃著家人送來的午飯，偶爾翻翻新發的課本。

    胡呈義的孩子現在正讀學前班，去年上了半個學期的課，今年再來上學時，卻發現學校已經撤掉學前班，開學三天了，自己的小孩只能坐在樓梯間，無聊地玩著手指頭。

    胡呈義和其他家長們聚集在老師辦公室，跟前來協商的關口街道辦事處人員激烈地爭論著，家長們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夠得到很好的安頓。

    “我們都不想去金鉤小學上學，”胡呈義說的金鉤小學，是距離關口小學兩公里的另一所小學，這個學期，有30多名原本在關口小學上學的學生轉去了金鉤小學，留下的近20個學生仍選擇待在關口小學。

    “那里不安全，我們不放心。”一名家長說，雖然在硬件設施和師資力量上，金鉤小學都勝過關口小學，但金鉤小學建在馬路邊，離大馬路不到50米，前幾年，還有學生出過事故，家長們都不放心將孩子送到那里去上學。

    另外一個原因就是：路途太遠。本來可以在家門口的學校上學，現在卻要被迫去兩公里外的另一所學校上學。

    家長們還有一個擔心，就是學校如果關閉了，教學樓還有其他設施將怎么處理？記者看到，關口小學有一棟兩層的教學樓，八間教室，另外還有食堂和禮堂，以及一個小操場。

    老師 其實去另一所學校上學更好

    除了學前班停開，昨天上午，關口小學的一年級和三年級已經上了兩堂課，分別是一年級的語文課和三年級的數學課，由2個不同的老師授課。這個學校只有一到四年級，五、六年級早就掛到附近的中學里去了。

    食堂至今沒有師傅煮飯，中午，6歲的黃佳扒拉著媽媽送來的午飯。他不能理解大人們的爭吵，也不清楚學校即將發生怎樣的變化。

    “上午上了一堂語文課，我們上課的時候，三年級就寫字，三年級上課的時候，我們就寫字，”黃佳稚聲稚氣地說。被問到有什么不一樣時，他說，“三年級的課我聽不懂。”

    這樣的復式班也是家長們反對的一個原因，他們覺得不能讓孩子們這樣上課，每個年級至少要配備一個老師。

    關口小學僅剩的兩名老師——黃老師和毛老師各拿著一袋方便面從辦公室出來，準備去附近的居民家中泡方便面吃。

    黃老師和毛老師都已經50歲了，對于學校的現狀，兩人也有許多無奈。“辦復式班也是沒辦法的，”黃老師說，這個學期開學后，四個年級加起來一共只有18個學生，人數實在是太少，才開了一個復式班，兩個年級組合成一個班來上課。

    “兩個人上四個年級的課太累了，”黃老師說，自己年紀大了，準備教完這個學期就退休了，“其實金鉤小學在硬件設施和師資力量上都挺好的，”她對孩子們去金鉤小學上學，并不一味否定，反而覺得他們能接受到更好的教育。

    “我覺得教育設施和師資力量根本就不均衡。”胡呈義憤慨地說，他認為，為什么不能把關口小學建設得更好？如果加大投入的話，會有更多學生過來上課的。

    金鉤小學 安全沒問題，有人護送

    下午1時，記者來到與關口小學相距兩公里的金鉤小學，學校大門緊鎖，隱約還能聽到老師在里面吹著響亮的哨子。

    得知我們的來意后，該校的蔣金華校長帶我們進了校園，蔣校長說，學校停電，所以上課鈴聲就被哨聲代替了。

    金鉤小學的面積看起來比關口小學大很多：兩棟教學樓，樓前有一個小操場。教學樓的閱覽室、電腦室、實驗室、多媒體教室等一應俱全。下午的課此時剛開始上，孩子們都端坐在教室里。教室并不擁擠，蔣校長告訴我們，學校現在共有309個學生，每個班有將近40名學生。

    校門上寫著金鉤小學，而貼在教室門口的紙上卻寫著“金口小學”，對于記者的疑惑，蔣校長說，關口村跟金鉤村早在前幾年就合并成金口村了，所以金鉤小學也改名叫金口小學，只是招牌還沒有換，當地人也習慣性地稱之為金鉤小學。

    蔣校長說，金鉤小學去年被評為湖南省合格學校，在關口街道，只有這一所省合格學校，在各項設施上都建設得很好，對于關口小學部分學生家長不愿將孩子送到金鉤小學來讀書，她也表示不理解。

    “我在關口小學也當了23年的校長，”蔣校長說，關口小學的一草一木她也很有感情，但不可否認的是，學生在金鉤小學能受到更好的教育。

    “如果關口小學的學生來這里讀書，不管怎樣我都會接收他們，”蔣校長說。而對于家長提到的安全問題，她說，金口小學都是分時段下課，然后由她帶隊，和另外兩位老師一起護送孩子們過馬路，直到孩子們由家長接回，或者坐上公交車。

    教育局 加大投資必定會造成浪費

    為了解決關口小學的問題，關口街道辦事處分管教育的向主任和金口村村委會主任黃旭以及一些相關的領導再次坐在一起商討了解決辦法。

    向主任稱，早在2004年，關口村就和金鉤村進行了合并，名字也改成了金口村，原本屬于不同村的兩個學校，現在屬于同一個街道同一個村，由于金鉤小學后來通過了湖南省合格學校，并且村里的生源并不是特別多，于是村里就著重建設了金鉤小學，而且在金鉤小學通往關口小學這段路，也有公交車通行。但硬是不愿意去金鉤小學上學的，他們也不會強行要求。學前班并不在九年義務教育范圍之內，但街道辦也會將學前班開起來，并招收一名幼師以及一名食堂師傅。

    “如果家長愿意將小孩送到金鉤小學去讀書，關口小學也仍然會是村里的集體財產，”向主任表示，會交給村委會和村民們一起商討怎樣處理學校。

    黃旭說，關口小學的學生家長表示，如果非要去金鉤小學上學，他和蔣校長都要簽安全保證書，黃旭說這不太可能，畢竟無論是誰都無法保證百分百安全。但他現在也在積極想辦法，準備去交通部門申請，看能否再調派兩臺公交車過來，在特定時段接送孩子們上下學。

    記者隨后來到瀏陽市教育局，辦公室石副主任表示，教育局對關口小學的事情十分重視，昨天上午就已派人前去查看，但是對于家長們所說的要加大關口小學教育投資的問題，他表示很無奈，“由于生源太少，如果加大投資，無疑會造成浪費，”石副主任說，教育局的態度是，只要關口小學還有一個學生，就會派老師前去上課，絕不會關閉學校，讓學生沒有課上。

    教育部部長：農村學校撤并須公示，充分聽取民意

    2011年，伴隨著《國家中長期教育改革和發展規劃綱要（2010-2020年）》的全面實施，教育改革與發展取得積極進展，正在逐漸深入涉及敏感、牽系復雜的攻堅地帶。

    針對校園安全事件、校車事故時有發生的問題，教育部部長袁貴仁近日接受新華社采訪時說，近三年中央投入280億元，地方各級政府投入2000多億元，實施中小學校舍安全工程，對3億多平方米存在安全隱患的校舍進行加固改造。投入40億元加強學校“三防”建設，建立健全維護校園安全的長效工作機制。教育部正在全力配合相關部門，研究解決問題的法規和方案，同時，要求學校切實加強安全教育，配合家長選擇、設計學生上下學的交通路線和交通方式，有校車的學校建立校車安全管理制度，確保學生的交通安全。針對一些農村地區由于中小學布局調整而導致的學生“上學遠”的問題，我們要求各地要充分考慮學生上下學的方便、交通安全、寄宿學校條件等多種因素，對不具備條件的學校不予撤并。對已經調整的農村學校，加大資助力度，解決好學生寄宿生活的條件，特別要防止因此造成學生輟學。對必須保留的小學和教學點，要加強師資配備，充分利用遠程教育手段傳送優質教育資源，輔助以光盤教學，提高教育教學水平。今后農村學校撤并調整方案必須向群眾公示，充分聽取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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